宇宙祕境

　　走向小傑家的路上，誰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，氣氛沉重的讓人不知所措。

　　我走在落後哥哥一步的距離，看不見他的表情，但是卻能從背影依稀知道他現在的心情。

　　悲傷、錯愕、失落。各種身為殺手不該出現的情緒表露無疑。那一定是，最深沉的悲痛。

　　關於小傑哥哥的事，我都是從哥哥那裡得知的。

　　每當提起他，哥哥總是一臉無奈又帶點生氣的說著他哪次闖了禍，哪次又惹了什麼麻煩。表面上數落著小傑哥哥的不是，但實際上，哥哥的嘴角永遠是笑的，永遠是幸福的笑著。

　　聽著聽著，有一次我忍不住說了「你們感情真好呢！」結果哥哥馬上漲紅著臉大喊到「誰、誰跟他感情好了啊？不要說這種讓人害臊的話！」

　　從那時我就知道了，他們兩人之間，一定存在著某種我不知道，而且比友情更加深厚的羈絆。

　　所以…才會如此難過的吧？

　　我確信剛才的男孩絕對是小傑哥哥沒有錯，被如此冷漠的對待，連我都開始感到生氣，而哥哥…哥哥又是如何呢？

　　比起生氣，我覺得心碎一詞更加貼切。

　　好想知道啊。看著哥哥的背影，我不禁這麼想。他到底是如何看待與小傑哥哥的這份感情，又或者，小傑哥哥對他而言，到底是什麼呢？

　　「我們到囉。」

　　「哇啊！」哥哥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，我搖了搖頭，身旁的景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森林小徑變成遼闊的山丘，山丘上站著一棟紅色屋頂的小木屋，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。

　　「那裡就是小傑哥哥的家了嗎？」

　　「沒錯，不知道那傢伙在不在呢。」

　　看不見哥哥現在的表情，但他好像努力地想要壓住某種情緒，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，我沒來由地感到心痛。咬了一下嘴唇，我硬是勾起嘴角笑著「哇！那金先生是不是也會在那邊！」

　　「真是的，之前不是跟你說金去了暗黑大陸探險了嗎！」

　　「啊，對欸！呵呵，差點忘了！」

　　「真拿你沒辦法，走吧！」哥哥摸了摸我的頭，帶著我往那棟紅色屋頂的木屋走去。

　　我感覺得到哥哥想恢復成平常的哥哥，但扭曲的笑容只是讓他看起來更慘。不忍心戳破他，也不忍心看著他，我低下頭跟著哥哥的腳步，一下子就來到木屋前。

　　哥哥深吸了一口氣，輕輕敲了兩下門板。沒過多久，門慢慢打開一條縫。

　　「是誰？」一個沉穩的女聲。

　　「米特阿姨，是我！我來找小傑玩了！」

　　沉默。

　　我困惑地來回看著哥哥跟被稱做米特阿姨的女性，在飛行船上聽說過哥哥有來過小傑哥哥家玩一次，而這位米特阿姨是像小傑哥哥的媽媽一樣的人。透過門縫，似乎看見她皺著眉頭。這個尷尬的沉默，是不歡迎的意思嗎……

　　哥哥低下頭，牽著我的手握得更緊了，好像還隱隱地顫抖。

　　「哥哥……我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是奇犽嗎。」

　　哥哥的頭猛然抬起。

　　沉默又持續了幾秒，米特阿姨才打開門露出笑容。

　　「奇犽，好久不見！從上次見面好像長高了不少呢，快進來吧，我剛好準備了一些小點心呢。」

　　「太棒了！謝謝米特阿姨！亞路加，走吧！」

　　「啊 ...嗯！」

　　米特阿姨帶著我們在餐桌前坐好，倒了兩杯果汁，笑著說餅乾快烤好了轉身走進廚房。儘管如此，剛剛的沉默還是詭譎的令人在意，不知道哥哥又是怎麼想的。

　　不一會兒，米特阿姨端著剛烤好的餅乾走了出來。巧克力碎片餅乾躺在烤盤上冒著煙，還沒吃午餐的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。

　　「等餅乾涼了就可以吃了，再等一下下喔！」米特阿姨對我笑了一下「不過，傷腦筋，那孩子下午才會回家呢。」

　　「…嗯？」哥哥放下手中的杯子「小傑嗎？是不是又去釣魚了？」

　　「不是喔，是去學校了！」

　　「學校？」

　　「對呀，之前因為成為獵人的關係錯過了入學時間，所以獵人的工作結束之後小傑就像其他小孩一樣開始去學校了呢。」

　　「呵…一點也不像那傢伙…」

　　回想起剛剛看到小傑哥哥跟陌生人姊姊時，他們好像都穿著制服揹著書包，不管怎麼看都像是正要去上學的同學。也就代表我們剛剛沒有認錯人吧…

　　有點擔心的看了哥哥一眼，哥哥抿著嘴唇，什麼都沒說。

　　「看到奇犽來玩，那孩子應該會很開心的！你們兩個要不要在這裡住幾天呢？」

　　「嗯…打擾這麼多天也不太好…」哥哥看了我一眼「而且我們接下來還有別的行程。」

　　「至少今晚住下來吧？大老遠地來鯨魚島一定很累了！」

　　「那…好吧。」

　　既然知道剛剛沒認錯人，不難想像等一下見到小傑時會是什麼樣的畫面。不想再看到哥哥受傷的樣子，不想知道哥哥心碎的表情，

　　哥哥也是這樣想的吧，反正都會痛，不要見面或許還好一些。

　　不久之後，米特阿姨拿給我們一本相簿，放滿了小傑哥哥的照片，我們吃著餅乾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，一頁一頁看著相簿。

　　相簿的照片從小傑哥哥出生一直到考上獵人，也有跟著金先生到處玩的照片，當然也有開始上學之後的照片。而開始上學之後的照片，無一例外的都有那位陌生人姊姊。

　　「這孩子是可珞爾。」或許是看到我們困惑的表情，米特阿姨走到我們旁邊，指著照片中的陌生人姊姊「她是鯨魚島上唯一一個跟小傑年紀相仿的孩子，雖然以前兩個人沒什麼交集，但是小傑開始上學之後他們就變成朋友了！」

　　聽到朋友兩個字，哥哥的表情就好像吃了什麼苦藥一樣，我忍不住別開眼神，啪的一聲合起相簿。

　　「小傑應該快回來了吧。」哥哥沒什麼精神的說。

　　「嗯，差不多了！阿姨也要開始煮晚餐了…哎呀！我忘記要去採甜點用的漿果了！現在去森林可能會來不及，怎麼辦呢？」

　　「我去採吧？」哥哥站了起來。

　　「真的嗎？那真是幫了大忙了！來吧，我告訴你森林該怎麼走。等一下出門之後就往南邊那棵大樹走，然後看到一條小溪之後………」

　　拿了小竹籃子，哥哥跟米特阿姨一邊聊一邊走向門口，說話聲慢慢地聽不見了。我把最後一塊餅乾放進嘴裡，起身追了上去。

　　快走到玄關時，隔著一面牆，隱約聽到對話還在繼續。

　　「過平凡的生活是那孩子自己選的，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「奇犽。」

　　「我明白，我出門了。」

　　什麼？

　　我急忙跑過去，還沒看到哥哥，大門就被碰的一聲關上。

　　「哥哥，等一下…」

　　「亞路加」米特阿姨笑著轉向我「奇犽不在的這段時間，你來廚房幫我的忙吧！」

　　「咦？可是……」

　　哥哥現在的狀態讓我很不安，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上哥哥什麼。

　　或許讓哥哥一個人沉澱一下也好。

　　吞了一口口水，我笑著回答。

　　「好的，米特阿姨。」

待續